冷濯江‖芋头情结

笔名友情散文2021-12-31 12:28:250

◎冷濯江

 

八月节,吃新芋。节前期盼的诸多心理因素中,就包括那盘红烧芋艿。提前几天,去农贸集市左挑右拣,买来了半袋芋头,回家以后又一遍左挑右拣,拣出一盘大小一律、形状一致的芋艿,刮皮,洗净,放在凉台上晾着。看着这些圆润、洁白,玉丸一般的去皮芋艿,缕缕乡思缠绕,家乡和童年重又浸泡在心头。

 

打小就喜欢芋头,直至如今。据母亲说,我是吃芋头长大的,从断奶以后,一直是用芋头喂,也可能是从小吃芋头,便和芋头有了不解之缘。

 

听妈妈说,我少时候不再需要喂饭以后,自己会吃东西了,对吃的很挑剔,几乎没有能勾起馋虫的饭食,只愿吃芋头,对芋头有一种特殊的喜爱。譬如说吧,正在玩着某一样感兴趣的物事,大人喊几声听不见(听见了也不理),只要说一声:“这里有烧熟的芋头,给谁呀?”我便立马回声:“给我!”

 

知道我这种偏好,参加工作以后,每逢回家,母亲总是要做几次芋头给我解解馋,吃起来便好像不知道怎样叫做“饱”,吃了这一个又想吃下一个,总是母亲或者父亲说,行了!下顿再吃吧。这才肚子饱了眼不饱地放下。

 

有人说芋头吃多了会胀肚,我自己还真没遇到过胀肚的时候,我不敢以自己的感觉去否定这说法,那可能跟各人的体质有关。

 

家乡一带的农户几乎家家都会留出一片地栽芋头,一来是家家有孩子,另外家家有老人,老人吃那东西牙齿不费劲。还听人说,吃芋头会好肚子。譬如受凉,或者小来小去的其他原因闹肚子,连吃两顿芋头就好了。

 

芋头怎样吃都可以,最常见的当然是煮熟吃(当然要剥去皮),蘸糖,蘸酱油都可以,口感滑滑的,软软的,面面的,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享受滋味,嘴里毫不费力地嚼几下,舌尖上刚尝到那美美的滋味,喉咙便不自觉地发挥作用把滋味流下去了。

 

家常再一种传统的吃法,那就是刮去皮切块(或片)炝锅炒过煮熟,下豇豆汤面(扁扁的很薄很薄的那种)。有一年得了一场急性肺炎住院,食欲全无,就想喝芋头豇豆汤面,那时豇豆面条无处可买,夫人便用挂面代替作芋头的配角,竟然也打开了食欲。

 

随着经济条件的提高,饮食文化经验的增多,吃芋头的花样也越来越丰富:炒芋艿(块),红烧芋艿(块),芋艿(块)排骨,芋艿(块)蘑菇,芋艿(块)炖小鸡,做拔丝……只要想得到,怎么调弄都行。最要紧的是必须做软做熟,芋头软了才算熟,它不像别的菜可以吃半生不熟甚至热锅快炒的“火候”,那样口感不好。

 

有人担心去皮以后那滑滑的粘液里有毒,其实那不是什么毒素,而是一种草酸钙结晶体,只会诱发接触过的皮肤过敏,发痒,入锅加热后就分解了,对身体没有任何妨害。我母亲就有这过敏的反应,刮过芋头皮手背和指间就发痒,但每次回家她都要弄芋头给她儿子吃!她说:没事的,在火上烤一下就好。她说得很轻松,不过既然过敏了,不会很快就好吧?我想。她还介绍,用生姜擦一下,或者用醋抹一抹亦可以缓解。谁知道是真是假?这里有颗母亲的心!——不过,我倒是没这毛病,向来刮芋头洗芋头都没痒过,这可能也是跟各人的体质耐受性有关。

 

打从癌症这个词儿在人们口中谈之变色之后,有人说吃芋头会防癌,不知有没有这么回事,不过芋头富含蛋白质以及钙、磷、铁、钾、钠、镁、烟酸,还有胡萝卜素、维生素(C、B)以及皂角甙,能增强免疫功能。按照中医的说法,它解毒,通便,补中益气,养胃,散结,壮骨。这是读过的书上说的。

 

芋头是长在芋头母上的,堆堆累累一个芋母上可以长出好多芋头:从芋母上直接生出来的叫“二芋头”,二芋头上边还可以生三芋头,三芋头上还可以有芋艿,所以芋头是多产的。如果水肥跟得上,侍弄也得当,可以亩产几千公斤。既然产量如此之高,为什么在相关年代的农村,声称“地瓜当家花生赶集”而不可以“芋头当家花生赶集”呢?在我的心目中,芋头远比地瓜好吃,地瓜吃多了烧心,而芋头吃得多点少点都不会烧心。——这是个比较呆气的问题,我专门请教过老农,不得其所以然,他的回答是“芋头怎么会当家?”既然高产,又好吃,怎么不能当家?

 

后来才逐渐悟出:这其中可能包括成本投入问题,贮藏问题,加工问题。成本投入方面相比地瓜,芋头要大得多,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严格,肥料须要比地瓜足,它喜欢大水大肥,但却最好是沙质土壤,而地瓜对这些要求就相对较少。关于贮藏,芋头和地瓜差不多,都不耐寒,上了冻会变质;温度太高也不好,会生芽子,会腐烂。所以几乎是相同的贮存方式——窖藏。

 

记得小时候家里都是把它们一起放在山中堰坡下挖的地窖里,或者火炕下边的窖洞里,也有时码在不是炕头的另一边火炕上。用豆叶盖住,再蒙上一床破棉被,掀起一头席子挡住。每逢家中进来人,奶奶都是紧叮咛:“快关上门,别给冻了地瓜芋头!”至于加工的出路,芋头就远不如地瓜广了,地瓜可以切片,可以打丝,可以压面,地瓜面可以和其他玉米面、麦面同样吃法;而芋头除了鲜藏别无它法,不可能一年到头吃。这可能就是它当不了家的原因吧?

 

芋头有好多种类,平时常见的是毛芋头。“还忆山堂夜眠迟,寒灯呼友坐吟诗;地炉松火同煨芋,自起推窗看雪时”,清朝画家恽南田《蔬果图》中画的那俩,就是毛芋头。大冬天,和几个朋友一起,一边烤火一边在火盆热灰里煨芋头,既温馨又有情趣,毛芋头便深刻记忆,画图栩栩如生。

 

《小窗幽记》一书里还写到“拥灯煨芋,欣然一饱”,那肯定也是毛芋头。能在火炉里煨熟,个头当然不会太大。比毛芋头个头大的是荔浦芋头。第一次见识荔浦芋头是在电影《宰相刘罗锅》里,刘罗锅吃荔浦芋头戏弄乾隆皇上。荔浦芋头产于广西,那是芋头里的上品,可以进贡的。

 

改革开放以后交通发达,货物大交流,本地农贸市场竟然也有了荔浦芋头,买回来尝了一番,确实不同凡响,怪不得刘罗锅想出怪点子用形状相类的薯莨代替荔浦,他是害怕乾隆吃荔浦上瘾从而加重广西百姓进贡的负担。现在,荔浦芋头已经成了家庭饭桌上的常餐,一般人都吃得起。

 

除了毛芋头和荔浦芋头,还有一种叫做魔芋的,这东西据说有毒,必须煎煮3小时以上才可食用;营养价值倒是蛮高,而且可以入药。不过没见过,更没吃过,由魔芋加工而成的食品广告倒是见过,但在北方食品商店货架上却寻不到。

 

集市上,到了秋末,芋头和芋头母售价差别挺大,其实芋头母也很好吃。吃常了会摸索出经验:逛市场的时候,对地摊上的芋母外观留留神,就会发现差异。有的根部尖尖的,类似一个柄,还有的根部平秃微有突起。根部有柄的那种烀熟以后切开是白茬,口感绵面,好吃;根部近乎平突的那种烀熟以后切开呈现蓝茬,吃到嘴里索然无味。

 

炖肉和红烧,母芋也可以做菜料,但口感同样有差别。至于白茬母芋和蓝茬母芋是品种的差异还是种植地片的土质造成,不得而知,栽种芋头的农民怕是也说不清。买的时候看根的形状,这是本人的发现,同样有芋头情结的朋友不妨验证一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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